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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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01.
“你說誰腦子不好？”金發妖精男人額頭青筋暴起。
他隊裏其他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維希路看看絡腮胡兩人，見他們真的認識，給絡腮胡兩人面子,收起魔法。
精靈和妖精都有著尖尖長長的耳朵，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西萊斯特雖然心眼子有八百個那麽多給人的感覺卻溫柔而優雅，面前這男人卻一點和優雅沾不上邊。
絡腮胡兩人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問你誰腦子不好？”妖精男不依不饒。
絡腮胡哄完人，冷著一張臉回頭看去，“你說還有誰？”
“你——”
“你們怎麽在這裏？”妖精男到了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克風諾就直接打斷。
高階魔法可不只是難學那麽簡單，擁有學會一個高階魔法，那就代表擁有了輕易摧毀一座城池的恐怖力量，這樣的人就算一國帝王來了也得恭恭敬敬哄著。
尼基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誰。
“我們是出來接人的, 第三小隊五天前離開的,他們還不知道這附近有感染者。”對面一人解釋的同時看向維希路幾人，“他們是？”
他們到了這裏後就按小隊分開在附近山裏搜尋逃難者, 第一小隊的人在附近被感染者襲擊全軍覆沒後，胡奇的第四小隊就暫停搜尋逃難者負責起清剿感染者的任務，這事他們都知道。
“他們是我們在山裏遇到的……”絡腮胡大概把誤會維希路他們的事講了一遍。
“你是說你們不光沒有殺掉感染者，反而還制造出了更多感染者？”尼基塔雙手抱臂。
其他人並未搭理他,聽說絡腮胡隊裏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一群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雖然胡奇和尼基塔兩個隊長不太對付,但他們一群隊員卻相處得還算不錯。
“那你們現在這是？”
“回去據點。”絡腮胡頓了頓，“他們可能會回去。”
被感染者都會性情大變,對面幾人也都明白這點,他們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也小心些,如果遇到……”後面的話絡腮胡沒說下去，但一群人都已經明白。
再遇到,那些人就已經不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
一群人點點頭。
“對了，昨天晚上我們突然聽見一陣很大的動靜後過來這邊看了看，結果在附近發現了一片很大的溝壑，像是被高階魔法轟出來的，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嗎？”對面有人問道。
說起這事，一群人精神都不由一振。
高階魔法可不多見，目前大陸上少有的幾個會高階魔法的大魔法師盡人皆知，沒聽說過哪個最近在這附近。
“知道。”絡腮胡臉色逐漸怪異。
“真有大魔法師在這附近？”
“你們見到了嗎？”
“是誰？”
一群人騷動。
他們能把所有大魔法師的名字倒背如流，但真正親眼見過的卻屈指可數。
“算是吧。”絡腮胡含糊。
“算是？”
“什麽叫算是？到底見沒見過，是誰？”
一群人莫名其妙。
“說了你們也不認識。”絡腮胡頓了頓，意有所指地回頭看向身後維希路一群人。
見絡腮胡如此，剛剛還騷動興奮著的一群人都是一楞，下一刻紛紛看向維希路幾人。
說了也不認識……
那就是說並不是他們所熟知的那些大魔法師？
而且絡腮胡突然看向維希路一群人是什麽意思，那大魔法師就在維希路他們一群人裏？
大魔法師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成為的，眾人第一反應就是絡腮胡在和他們開玩笑，但不遠處那巨大的溝壑他們都親眼見過……
一群人不敢置信，眼睛卻忍不住看去。
維希路一群四人，維希路這個還要人抱在懷裏的小奶娃不算，有可能的就是卡斯裏、西萊斯特、伊洛汀三人。
西萊斯特是風虎獸族，並不擅長魔法，那就只剩下……
一群人看向西萊斯特。
精靈是自然的寵兒，與自然相關的魔法他們都能輕易學會，而且精靈的壽命極長，他們裏面有會高階魔法的也就不奇怪。
頓了頓，一群人又看向一旁的伊洛汀。
伊洛汀身形高挑眉目森冷，看不出具體是什麽種族，但一看就不好招惹。
被註視，西萊斯特只溫柔微笑，伊洛汀直接無視。
拿不定主意，一群人再次看向絡腮胡和克風諾，希望兩人能給個明確答案。
絡腮胡和克風諾對視一眼，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如果沒事那我們就先走了。”絡腮胡道。
“你們剛剛說這附近有逃難的人？”卡斯裏開口。
絡腮胡想起卡斯裏在找弟弟的事，他看向對面那群人，“第一小隊的人距離這邊還有多遠？”
“應該已經在這附近了。”對面一人看了眼時間，“我們本來應該在昨天晚上就和他們接頭的，但因為昨晚那動靜耽誤了。”
絡腮胡遲疑片刻，看向卡斯裏，“那要不我們先跟他們去找那些人，然後一起回去？那些感染者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一起走也安全些。”
“可以。”卡斯裏立刻同意。
絡腮胡看向對面一群人。
“這邊走……”一群人帶頭向著和維希路他們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邊走，一群人一邊頻頻回頭打量西萊斯特和伊洛汀，如果兩人之中真的有大魔法師，那他們這是……
“他們想要加入我們傭兵團。”絡腮胡一眼看穿一群人在想些什麽。
心中猜測被肯定，一群人腳下步伐都是一頓，他們抑制不住地震驚。
加入他們傭兵團？
大魔法師要加入他們傭兵團？
一群人有無數問題，可回頭間對上伊洛汀和西萊斯特一冷一熱兩張臉，他們到了嘴邊的話又強行咽回，在一個大魔法師面前說這些未免太失禮。
抑制住想問的沖動，一群人視線卻忍不住地看向絡腮胡，他們實在好奇。
絡腮胡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打定主意不再透露更多信息。
見他如此，一群人更加抓心撓肝地難受，恨不能沖上去抓住絡腮胡的脖子一陣搖晃讓他把知道的都吐出來。
不過他們也只是想想，在一個大魔法師面前做這些太失禮。
如果讓對方覺得他們傭兵團不行從而放棄加入的打算，讓他們傭兵團錯失一個大魔法師的加入，那他們絕對會被傭兵團裏其他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心中有事，一群人都心不在焉。
維希路註意力都在面前畫著魔法陣的紙上，吟唱果然不具備控制泥石巨人的能力——
有那麽瞬間，維希路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點什麽。
“誰！”
“什麽人？”
維希路正思考，兩道同時響起的聲音就打斷他的思路。
維希路擡頭看去。
絡腮胡一群人都戒備地看著前方。
前方一棵樹後，一道人影走出。
那人三十多歲，身上有著明顯的獸化痕跡是個獸人，他身上沾著血，血已經幹枯，眼睛充血臉色慘白，相當狼狽。
“隊長……”對方認出絡腮胡。
“……科拉？”絡腮胡呼吸輕滯。
聽見對方的聲音，維希路立刻認出對方，他就是昨晚第二個沾到血被感染的人。
昨天夜裏樹林裏太黑，絡腮胡他們人又多，維希路沒記住他的臉但記住了他的聲音。
維希路立刻看去，和他印象中的猙獰恐怖不同，男人完全就是普通人的模樣，看見他們，他眼底都是找到組織地松了口氣和喜悅。
“隊長。”男人興奮之餘向著他們靠近。
“你別過來。”
“科拉！”
絡腮胡一群人如同驚弓之鳥向著後方退開。
抱著維希路的卡斯裏也跟著向後退了一步。
被拒絕，男人一張臉迅速失去血色，他直直地看著絡腮胡他們。
絡腮胡欲言又止，但到底沒能說出話來。
讀懂絡腮胡一群人的意思，男人苦笑了下，垂下雙手，“……好，我不過去。”
絡腮胡一群人緊繃的神經並未放松，舉著武器的手和召喚出的魔法陣也並未收起。
男人想到什麽，哀求著說道：“你們能幫我給我妻子帶個口信嗎，你們替我告訴她我愛她，告訴她我不能回去了……”
淚水自男人的眼眶湧出，打濕他滿是幹枯血跡的臉頰，“你們替我跟她說一句對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諾了……”
“科拉，你冷靜下來。”絡腮胡試圖打斷男人的話。
可那男人根本不聽，不停地說著，“我跟她保證過的，我會回去的，我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
“你冷靜下來！”
“……為什麽是我？”男人滿臉淚水地看向絡腮胡和克風諾，隨著他情緒越來越激動，他滿是悲痛的眼中逐漸有仇恨浮現，“……為什麽不是你們，而是我？”
當時他們都站在一起，為什麽那血偏偏灑在了他身上而不是絡腮胡和克風諾身上，為什麽偏偏是他？
男人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他變得不再像他，而是一頭充滿憤怒殺意的野獸。
親眼見證那樣的變化，維希路只覺毛骨悚然。
他還沒來得及從那種震驚中回神，卡斯裏就抱著他快速向後退去。
那男人撲了上來。
“憑什麽是我，為什麽你們沒事……這不公平……”
絡腮胡一群人一直防備著，對方一動他們立刻退開，他一個人都沒抓到。
沒能抓住人，看見他們閃躲的動作，男人被刺激眼中的恨意憤怒更加強烈，他視線在絡腮胡一群人臉上一一掃過後抓破兩只手腕。
大量明顯異常的黑色血水自傷口處湧出。
血水滴落，草葉瞬間被燙穿。
血水揮發出黑色的霧氣，空氣中是濃郁的腐臭味。
嗅見那味道的瞬間，維希路心中立刻湧出一股不甘而憤怒的情緒，那讓他恨不得把附近所有一切都破壞。
002.
“不要呼吸。”卡斯裏快速捂住維希路的口鼻，同時向著更遠處退去。
絡腮胡一群人亦在同時動作。
一旦感染，黑暗力量就會隨著宿主情緒的不斷崩潰而濃郁，濃郁到一定程度時他們的血水就能直接感染他人。
不等他們站穩，把自己抓傷的那男人就消失不見，他以極快的速度隱藏自己然後猛地撲向人群。
“小心。”
“躲開。”
被襲擊的幾人快速讓開。
他們速度已經很快，也成功避開那男人不和他接觸，可那男人知道他們的路數他也曾經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他臉上有猙獰和報覆的快／感浮現，同時甩動雙手，血水飛濺。
靠得近的幾人瞳孔瑟縮，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
“刺啦……”
眼見血水就要灑在身上，兩堵冰墻突兀出現在那男人左右兩邊，血水灑在冰墻之上，冰墻瞬間被燙出一個個窟窿。
躲過一劫，冰墻後的幾人重新呼吸間快速拉開距離。
冰墻之中的男人緩緩擡頭，如同一只怒極了的野獸般怨恨地看向釋放冰墻的人。
對上那樣一雙眼，釋放魔法那人嚇得渾身冰涼倒退一步。
“嘩。”尼基塔跨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的同時揮動右手，磷粉一樣的東西從他掌中釋放，撲向那被感染的男人。
男人後退閃躲，他一動磷粉立刻因為空氣流動全數飛向他。
觸碰到磷粉，那男人身體晃動間就要倒下。
那磷粉有問題。
幾乎是同時，尼基塔大喝一聲，“殺了他！”
絡腮胡一群人有瞬間的遲疑。
下一刻，好幾道魔法陣同時亮起。
男人被冰封的同時，一道無形風刃快速向著他而去。
不等風刃把他一刀兩斷，冰棺就被從中間燙化，一團溫度極高的火焰以那感染的男人為中心猛地燃燒。
熱氣撲面而來，一群人以手擋臉間快速後退。
等他們再擡頭看去時，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小——”絡腮胡到了嘴邊的提醒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道人影就已出現在他臉前。
近距離看見對方那張滿是憤怒猙獰的臉，嗅見對方身上濃郁的腐臭味，死亡襲來，他大腦空白。
絡腮胡鼻尖都碰到對方鼻尖時，什麽東西猛地從頭頂墜落，狠狠砸在兩人之間。
與此同時，兩人都被撞得向著後方退去。
狠狠撞在後方的樹上，絡腮胡劇痛之間看清掉下來的那東西，那是一個由泥巴和石頭組成的“人”，他只到絡腮胡大腿，就像一個縮小版的泥石巨人，就像一個孩子——
混亂之中絡腮胡本能看向維希路所在方向。
被卡斯裏抱在懷裏的維希路右手擡起，掌心裏是一個發著光的小丸子。
不等絡腮胡看清，面前就再有動靜，被感染那男人再次撲了上來。
狂風自兩人間炸開，男人再次被吹飛出去。
西萊斯特右手輕撫在樹幹上，附近一片的植物都像是活了過來，它們伸出無數觸手全數向那男人而去。
襲擊被打斷，被感染那男人閃躲間看向維希路。
察覺視線，維希路看去，但不等他看清一道更加強烈的火焰就猛地焚燒，西萊斯特的植物其他人的攻擊都在瞬間化為灰燼。
劇烈的火焰之下，卡斯裏立刻抱著維西路後退，要再拉開距離。
他才動，背後就傳來動靜。
被感染那男人並不在火焰之中，不知何時繞到他背後。
卡斯裏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他召喚出武器就要抵擋，武器橫在面前，等待他的卻是血水。
男人並未自己上前，而是試圖用血將他們感染。
一切發生得太快對方距離他們又太近，卡斯裏根本來不及再躲開。
“砰！”一段被火焰焚燒的樹木斜著飛過卡斯裏面前，把空中所有血水都掃飛出去。
卡斯裏快速退開。
他懷中，維希路看去。
伊洛汀正冷著一張臉看著那偷襲的男人。
那瞬間維希路驀地有種錯覺，伊洛汀好像生氣了，因為他被襲擊，所以伊洛汀生氣了？
“你們困住他。”西萊斯特的聲音響起。
聞言，一群人立刻動作，各種魔法陣同時亮起。
冰棺、風刃還有火焰同時襲向那男人，男人並不閃躲，高溫的火焰直接焚燒一切。
火焰停下的瞬間，無數道孩童般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撲去，抓住他的胳膊腿。
還未完全停歇的火焰再次爆開，帶著鋪天蓋地的狂熱要把一切都焚燒殆盡。
火焰散去，抓著他的那些東西卻並未變成灰燼，更多的身影撲向他把他死死抓住壓住。
那是泥土和石頭組成的“人”，根本不懼怕火焰。
他們並不是絡腮胡的泥石巨人，而是每一個都只有五六歲孩童大小且數以百計滿樹林都是的泥石小巨人。
他們全部撲向那男人。
“滾開——”被壓在地上，男人作勢就要再掙紮，一根藤蔓就從地下鉆出抓住他的腳踝。
男人立刻就要焚燒藤蔓，但西萊斯特速度比他更快，男人的魔法還未施展開，更多的藤蔓就從地下鉆出抓住他的腳和腰，然後把他猛地向著下方拽去。
男人被拽入地下。
土地如同咀嚼般蠕動，片刻後，徹底安靜。
一切結束，樹林中只剩一片狼藉。
一群人喘著粗氣安靜。
兩分鐘後，一群人才緩過勁。
熄滅點燃樹木野草的火焰後，西萊斯特單膝跪地以手撫地。
他用古老的語言吟唱著，維希路聽不懂那語言，但就是知道他在道歉，對他們腳下的土地道歉。
被黑暗力量浸染的土地會死去，黑暗力量揮發完之前幾百年間都將無法孕育生命。
精靈是自然的孩子，他卻讓土地死去。
許久之後，西萊斯特才起身。
他拿出兩枚水晶向其中註入魔力，驅散周圍滴落的黑暗力量，如果不妥善處理，一旦有人不小心觸碰到那些血液就會被感染。
所有一切結束後，一群人繼續向著前方而去，只是這一次眾人都再沒心情說笑。
一路往前二十多分鐘後，才總算有人說話。
“都是那些龍族的錯。”
維希路看去。
龍族？
“為什麽都是龍族的錯？”維希路不解。
“滅世者就只會出生在龍族裏，而且只會是白龍，我聽說龍族最近就破殼了一條龍，還就是白龍，可他們倒好，非但沒有立刻殺了他還把他保護了起來。”
“他們分明就是要拉著所有人一起去死。”
“他們自己想死就算了，憑什麽要拉著我們一起？”
“好了，少說兩句吧。”絡腮胡打斷。
他們雖然沒直接沾到血液，但血液散發出的黑暗力量卻一樣能影響到他們，這種影響短時間內不至於讓他們感染，卻會讓他們的情緒變得負面。
太過負面的情緒也會加大感染率。
說話那人還是生氣，不過到底沒再說什麽。
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被卡斯裏抱著走在後方，維希路訝然。
滅世者只會是白龍？
他突然就明白為什麽之前他一離開領地就被襲擊，感情這些人把他當成魔王了？
維希路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雖然他還不知道那滅世者到底怎麽回事，但他哪裏像個魔王了？
“怎麽了？”卡斯裏看來。
維希路搖搖頭，“沒事。”
維希路掏出之前的魔法陣繼續研究。
再次失敗後他很快察覺問題所在，問題並不是魔法本身，而是“控制”。
維爾倫只來得及給他講魔法和魔力的基礎知識，沒說這世上有沒有精神力，但既然要讓魔法按照自己的意思運作，那就應該是有的。
有了這個猜測，之前西萊斯特他們對付那感染者時他再次進行了嘗試。
再次召喚出巨人後他不再試圖教會那巨人怎麽走路，而是把“動起來”這個念頭灌輸給他，這一次那巨人果然按照他的意思行動。
抓住被感染那人的泥石小巨人，是他那之後的又一次嘗試。
他試著以減少巨人體型的方式減少精神力的消耗，不過那並沒用，所以他幹脆嘗試一次能制造出多少個小巨人。
實驗的結果是他一次性最多同時控制四百來個小巨人，一旦超過他的腦袋就會開始痛。
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絡腮胡回頭看來，看見維希路小大人似的盯著面前的魔法陣思索，他心情覆雜。
剛剛那些小泥石巨人明顯是維希路的傑作。
如果不是維希路，他現在已經被感染，維希路救了他一命。
維希路不過一個走路都要人抱著的小娃娃，他卻已經欠了他一條命。
003.
絡腮胡深呼吸。
從他教維希路這魔法到維希路召喚出那些小巨人總共也就十分鐘左右，其間他一共也就試了五六次……
他在有著種族天賦加成的情況下都還花了三個多月才學會的魔法，維希路只花了十分鐘就學會，還是在完全不知道精神力的情況下……
絡腮胡突然有點明白之前卡斯裏一臉自閉時的感受。
還好他不是維希路的老師，還好他不用教維希路，不然要不了兩天該自閉的就是他了。
覆習完剛剛學到的東西，維希路收起魔法陣，同時在周圍召喚出十多個小巨人。
聽見動靜，一群人都回頭看來。
看見那些跟著他們奔跑的小巨人，一群人正疑惑，就看見維希路雖然沒說話屁股後面卻好像有無形的尾巴高高翹起一晃一晃。
明白是怎麽回事，看著維希路那得意洋洋的模樣，知道維希路在學魔法的絡腮胡幾人忍俊不禁。
維希路這就是故意做出來給他們看的。
他學會了。
就算他們什麽都不說，他也自己學會了。
維希路就像一個得了滿分後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的孩子。
他也確實還是個孩子。
“這麽快就學會了？”卡斯裏配合著露出驚訝的神情，“我聽說這魔法挺難的，很難學會。”
維希路面不改色，只耳尖微粉，“不是很難。”
幾人臉上笑容頓時更甚，一顆心也隨之柔軟，之前那黑暗力量帶來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在前方的樹林裏看見人影。
對方一共五六十個人，人多不易隱藏，他們發現對方好一會後對面的人才看見他們。
認出絡腮胡和尼基塔，對面負責戒備的幾人都松了口氣。
兩邊快速靠近。
“你們怎麽來了，他們是？”對方隊裏一個看著像是隊長的女人詢問。
絡腮胡把之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絡腮胡說明時，卡斯裏第一時間進入人群尋找。
這群人一共五六十人，大部分都和卡斯裏一樣有著一雙犬類獸耳，他們都是風虎獸族人。
經歷襲擊，又在山裏逃亡許久，一群人神情懨懨，好些人身上還有明顯的傷口。
一群人裏有五六個孩子，裏面都沒有卡斯裏的弟弟。
“卡斯裏。”維希路抱抱卡斯裏。
卡斯裏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不安，他試著露出笑容卻笑得極其難看。
“走吧。”前面絡腮胡幾人說完話後，那第一小隊隊長繼續帶頭往前走去。
小隊無聲前進，氣氛壓抑。
維希路一群人跟在隊伍末尾。
這群人都已經在山中待了最少半個月，狀況都不太好，移動的速度有些慢。
從隊伍末尾朝前方看去，把所有人盡收眼底，維希路一顆心也跟著沈下。
伊洛汀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維希路正走神，擡頭間就對上一雙眼，後方伊洛汀正看著他。
維希路以眼神詢問對方有什麽事。
伊洛汀移開視線。
維希路莫名其妙。
伊洛汀就是個怪人。
維希路看向右邊的西萊斯特，“西萊斯特。”
西萊斯特看來。
面對前方那群家破人亡的人，他眼底是淡淡憂傷。
“你和伊伯萊很熟？”維希路壓低聲音問。
“為什麽這麽覺得？”西萊斯特笑著反問。
“那你們不熟？”維希路看看後面的男人，如果他們不熟那伊洛汀跟著他們幹嗎？
“只是見過幾次。”頓了頓，西萊斯特補充，“他的家就在我的家隔壁。”
龍族和精靈從上古時期起就比鄰而居。
維希路啞然，沒想到是這樣。
想想，維希路又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有時候，別人嘴中的不一定是真的。”西萊斯特答非所問。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維希路又回頭看了眼後不再理會。
之前那一番折騰花了不少時間，他們找到這群人時已經是半下午，而這邊距離絡腮胡他們的據地最少都還有七八個小時的腳程。
考慮到夜裏趕路不安全，天色逐漸暗下後他們找了地方紮營，要在樹林中再過一夜。
夜裏，受到那些逃難的人的影響，整個營地都安靜。
簡單吃了些東西後，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早早地就睡下。
臨睡之前維希路和卡斯裏學了三個新的魔法，風刃、水刀、火彈。
三個魔法都是在元素魔法的基礎上利用元素攻擊的魔法，是最基礎的攻擊魔法，也因為是最基礎的所以攻擊力不強。
維希路學會後本來還想讓卡斯裏再教兩個，不過卡斯裏說很多中階高階的魔法都是建立在基礎之上，打好基礎很重要，他也就靜下心來練習。
翌日，天才霧朦朦亮一群人就出發。
沒能睡到午覺，維希路早上根本睡不醒，卡斯裏直接把他連同毯子一起抱著走。
三個多小時後，隊伍走出樹林進入一片盆地中。
盆地夾於幾座山脈之間，中間是一片寬闊草地，一側還有河流穿過，地理位置極好。
據點臨河而建，絡腮胡他們在這裏已經有段時間，其間救助了不少逃亡的人，營地足足兩百多個帳篷，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小鎮。
維希路他們到時正是吃早飯的時間，傭兵團的人在空地中支起餐桌，許多難民正排隊領餐。
營地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卻沒什麽說笑聲說話聲，所有人都只安靜做事。
看見有人從樹林中出來，營地中有人向著他們這邊靠近，絡腮胡幾個隊長上前和那人簡短交流幾句後帶著一群人在營地前方的空地停下。
他們並沒被允許直接進入，而是要先接受測試。
一旦讓感染黑暗力量的人進入營地，一旦他發起攻擊，那整個營地都會變成地獄。
測試的工具是一個水晶球，所有人排好隊後依次向其中註入魔力，感染黑暗力量的人水晶球能感應出來。
卡斯裏一群人開始排隊後，絡腮胡和克風諾對視一眼，克風諾留下，絡腮胡到隊伍最前方測試後快速進入營地。
一進入營地，絡腮胡立刻向著其中一個更寬更大的帳篷跑去，還沒靠近，他就急匆匆詢問帳篷外負責看守的人，“大隊長在裏面嗎？”
“胡奇？”帳篷內傳來聲音，與此同時一個頭發胡子都白花花穿著白色長袍拿著魔法杖的老人從帳篷中出來，“感染者處理得怎麽樣了？”
“這件事等下再說。”絡腮胡快速說道，“隊長，我們在山裏遇到了一個會使用高階魔法的魔法師，他說他想加入我們傭兵團，我把他帶回來了，你看……”
“高階魔法？”老者短暫地驚訝後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對，他現在就在檢測口。”絡腮胡指了指人群所在方向。
“你確定沒有弄錯？”老者不可思議。
他自己就是魔法師，還是個高階魔法師，自然知道會高階魔法代表著什麽，那也讓他不可思議，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絕對不會有錯，我們親眼看見他釋放了那高階魔法。”絡腮胡篤定。
“你說他想加入我們？”
“對，他人都來了。”絡腮胡肯定地點點頭。
“快去把所有小隊長都叫來，不，去把所有還在營地的人都叫來。”老者立刻回頭對帳篷外負責看守的人交代。
那看守也聽見兩人的對話，驚訝之餘他快速向著一側跑去。
不過片刻，他就帶著一堆人回來，這會兒正是早飯時間，大部分人都在排隊吃飯。
“隊長？”
“出什麽事了？”
“發現感染者了？”
“別吵了，有大魔法師要加入我們，人已經到營地外了，你們跟我過去迎接。”老者說話間不敢有片刻耽誤，快速帶頭向著檢測地而去，生怕怠慢。
那可是大魔法師，別說他這麽個大隊長，就算他們總隊長來了也得畢恭畢敬地出來歡迎。
“什麽？”
“大魔法師？”
“我聽錯了嗎？”
一群人騷動間快速跟上。
他們人太多，動靜太大，營地中所有人都看來，不少好事者直接跟上。
風風火火來到檢測處，一群人自覺分成兩排夾道而站，老者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袍子後站到人群最前方。
尼基塔一群人見狀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趕緊加入列隊。
同時他們也好奇地望去，要看看那個大魔法師到底是伊洛汀和西萊斯特中的哪一個？
站定，老者視線在維希路一群人身上掃過後看向西萊斯特，他畢恭畢敬，眼底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有本事的人通常脾氣都不小。
他身後，跟著出來夾道歡迎的一群人視線也跟著看去，他們大多數人都還沒親眼見過大魔法師。
“隊長，不是那個……”絡腮胡壓低聲音提醒。
老者笑容不減地看向西萊斯特身後的伊洛汀。
看清楚伊洛汀的模樣，對上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眾人都不由站直身體。
這氣度，一看就是大魔法師。
被註視，伊洛汀目光冷若冰霜。
“隊長，也不是那個……”絡腮胡扯扯老者衣服，指向正確的方向。
老者立刻看去。
看清楚卡斯裏腦袋上的獸耳，他楞了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誰也沒規定風虎獸族人就不能成為大魔法師。
“是他懷裏那個……”絡腮胡趕緊再提醒，別再認錯。
老者立刻看去。
被包裹在被子裏抱著的維希路本來睡得正香，突然就聽見一堆人說話吵吵得不行。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看，發現周圍有一大群不認識的人正盯著他看，他腦袋一歪，把臉藏進毯子裏就躲起來繼續睡。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看清維希路那還帶著明顯嬰兒肥的臉，老者楞了楞。
就這麽個小奶娃，是大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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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你說誰腦子不好？”金發妖精男人額頭青筋暴起。
他隊裏其他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維希路看看絡腮胡兩人，見他們真的認識，給絡腮胡兩人面子,收起魔法。
精靈和妖精都有著尖尖長長的耳朵，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西萊斯特雖然心眼子有八百個那麽多給人的感覺卻溫柔而優雅，面前這男人卻一點和優雅沾不上邊。
絡腮胡兩人長長吐出一口氣。
“我問你誰腦子不好？”妖精男不依不饒。
絡腮胡哄完人，冷著一張臉回頭看去，“你說還有誰？”
“你——”
“你們怎麽在這裏？”妖精男到了嘴邊的話還沒說完克風諾就直接打斷。
高階魔法可不只是難學那麽簡單，擁有學會一個高階魔法，那就代表擁有了輕易摧毀一座城池的恐怖力量，這樣的人就算一國帝王來了也得恭恭敬敬哄著。
尼基塔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招惹誰。
“我們是出來接人的, 第三小隊五天前離開的,他們還不知道這附近有感染者。”對面一人解釋的同時看向維希路幾人，“他們是？”
他們到了這裏後就按小隊分開在附近山裏搜尋逃難者, 第一小隊的人在附近被感染者襲擊全軍覆沒後，胡奇的第四小隊就暫停搜尋逃難者負責起清剿感染者的任務，這事他們都知道。
“他們是我們在山裏遇到的……”絡腮胡大概把誤會維希路他們的事講了一遍。
“你是說你們不光沒有殺掉感染者，反而還制造出了更多感染者？”尼基塔雙手抱臂。
其他人並未搭理他,聽說絡腮胡隊裏現在就只剩下他們兩人,一群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雖然胡奇和尼基塔兩個隊長不太對付,但他們一群隊員卻相處得還算不錯。
“那你們現在這是？”
“回去據點。”絡腮胡頓了頓，“他們可能會回去。”
被感染者都會性情大變,對面幾人也都明白這點,他們本就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們也小心些,如果遇到……”後面的話絡腮胡沒說下去，但一群人都已經明白。
再遇到,那些人就已經不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人。
一群人點點頭。
“對了，昨天晚上我們突然聽見一陣很大的動靜後過來這邊看了看，結果在附近發現了一片很大的溝壑，像是被高階魔法轟出來的，你們知道是怎麽回事嗎？”對面有人問道。
說起這事，一群人精神都不由一振。
高階魔法可不多見，目前大陸上少有的幾個會高階魔法的大魔法師盡人皆知，沒聽說過哪個最近在這附近。
“知道。”絡腮胡臉色逐漸怪異。
“真有大魔法師在這附近？”
“你們見到了嗎？”
“是誰？”
一群人騷動。
他們能把所有大魔法師的名字倒背如流，但真正親眼見過的卻屈指可數。
“算是吧。”絡腮胡含糊。
“算是？”
“什麽叫算是？到底見沒見過，是誰？”
一群人莫名其妙。
“說了你們也不認識。”絡腮胡頓了頓，意有所指地回頭看向身後維希路一群人。
見絡腮胡如此，剛剛還騷動興奮著的一群人都是一楞，下一刻紛紛看向維希路幾人。
說了也不認識……
那就是說並不是他們所熟知的那些大魔法師？
而且絡腮胡突然看向維希路一群人是什麽意思，那大魔法師就在維希路他們一群人裏？
大魔法師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成為的，眾人第一反應就是絡腮胡在和他們開玩笑，但不遠處那巨大的溝壑他們都親眼見過……
一群人不敢置信，眼睛卻忍不住看去。
維希路一群四人，維希路這個還要人抱在懷裏的小奶娃不算，有可能的就是卡斯裏、西萊斯特、伊洛汀三人。
西萊斯特是風虎獸族，並不擅長魔法，那就只剩下……
一群人看向西萊斯特。
精靈是自然的寵兒，與自然相關的魔法他們都能輕易學會，而且精靈的壽命極長，他們裏面有會高階魔法的也就不奇怪。
頓了頓，一群人又看向一旁的伊洛汀。
伊洛汀身形高挑眉目森冷，看不出具體是什麽種族，但一看就不好招惹。
被註視，西萊斯特只溫柔微笑，伊洛汀直接無視。
拿不定主意，一群人再次看向絡腮胡和克風諾，希望兩人能給個明確答案。
絡腮胡和克風諾對視一眼，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
“如果沒事那我們就先走了。”絡腮胡道。
“你們剛剛說這附近有逃難的人？”卡斯裏開口。
絡腮胡想起卡斯裏在找弟弟的事，他看向對面那群人，“第一小隊的人距離這邊還有多遠？”
“應該已經在這附近了。”對面一人看了眼時間，“我們本來應該在昨天晚上就和他們接頭的，但因為昨晚那動靜耽誤了。”
絡腮胡遲疑片刻，看向卡斯裏，“那要不我們先跟他們去找那些人，然後一起回去？那些感染者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一起走也安全些。”
“可以。”卡斯裏立刻同意。
絡腮胡看向對面一群人。
“這邊走……”一群人帶頭向著和維希路他們相反的方向而去。
一邊走，一群人一邊頻頻回頭打量西萊斯特和伊洛汀，如果兩人之中真的有大魔法師，那他們這是……
“他們想要加入我們傭兵團。”絡腮胡一眼看穿一群人在想些什麽。
心中猜測被肯定，一群人腳下步伐都是一頓，他們抑制不住地震驚。
加入他們傭兵團？
大魔法師要加入他們傭兵團？
一群人有無數問題，可回頭間對上伊洛汀和西萊斯特一冷一熱兩張臉，他們到了嘴邊的話又強行咽回，在一個大魔法師面前說這些未免太失禮。
抑制住想問的沖動，一群人視線卻忍不住地看向絡腮胡，他們實在好奇。
絡腮胡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打定主意不再透露更多信息。
見他如此，一群人更加抓心撓肝地難受，恨不能沖上去抓住絡腮胡的脖子一陣搖晃讓他把知道的都吐出來。
不過他們也只是想想，在一個大魔法師面前做這些太失禮。
如果讓對方覺得他們傭兵團不行從而放棄加入的打算，讓他們傭兵團錯失一個大魔法師的加入，那他們絕對會被傭兵團裏其他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心中有事，一群人都心不在焉。
維希路註意力都在面前畫著魔法陣的紙上，吟唱果然不具備控制泥石巨人的能力——
有那麽瞬間，維希路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點什麽。
“誰！”
“什麽人？”
維希路正思考，兩道同時響起的聲音就打斷他的思路。
維希路擡頭看去。
絡腮胡一群人都戒備地看著前方。
前方一棵樹後，一道人影走出。
那人三十多歲，身上有著明顯的獸化痕跡是個獸人，他身上沾著血，血已經幹枯，眼睛充血臉色慘白，相當狼狽。
“隊長……”對方認出絡腮胡。
“……科拉？”絡腮胡呼吸輕滯。
聽見對方的聲音，維希路立刻認出對方，他就是昨晚第二個沾到血被感染的人。
昨天夜裏樹林裏太黑，絡腮胡他們人又多，維希路沒記住他的臉但記住了他的聲音。
維希路立刻看去，和他印象中的猙獰恐怖不同，男人完全就是普通人的模樣，看見他們，他眼底都是找到組織地松了口氣和喜悅。
“隊長。”男人興奮之餘向著他們靠近。
“你別過來。”
“科拉！”
絡腮胡一群人如同驚弓之鳥向著後方退開。
抱著維希路的卡斯裏也跟著向後退了一步。
被拒絕，男人一張臉迅速失去血色，他直直地看著絡腮胡他們。
絡腮胡欲言又止，但到底沒能說出話來。
讀懂絡腮胡一群人的意思，男人苦笑了下，垂下雙手，“……好，我不過去。”
絡腮胡一群人緊繃的神經並未放松，舉著武器的手和召喚出的魔法陣也並未收起。
男人想到什麽，哀求著說道：“你們能幫我給我妻子帶個口信嗎，你們替我告訴她我愛她，告訴她我不能回去了……”
淚水自男人的眼眶湧出，打濕他滿是幹枯血跡的臉頰，“你們替我跟她說一句對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諾了……”
“科拉，你冷靜下來。”絡腮胡試圖打斷男人的話。
可那男人根本不聽，不停地說著，“我跟她保證過的，我會回去的，我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
“你冷靜下來！”
“……為什麽是我？”男人滿臉淚水地看向絡腮胡和克風諾，隨著他情緒越來越激動，他滿是悲痛的眼中逐漸有仇恨浮現，“……為什麽不是你們，而是我？”
當時他們都站在一起，為什麽那血偏偏灑在了他身上而不是絡腮胡和克風諾身上，為什麽偏偏是他？
男人一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他變得不再像他，而是一頭充滿憤怒殺意的野獸。
親眼見證那樣的變化，維希路只覺毛骨悚然。
他還沒來得及從那種震驚中回神，卡斯裏就抱著他快速向後退去。
那男人撲了上來。
“憑什麽是我，為什麽你們沒事……這不公平……”
絡腮胡一群人一直防備著，對方一動他們立刻退開，他一個人都沒抓到。
沒能抓住人，看見他們閃躲的動作，男人被刺激眼中的恨意憤怒更加強烈，他視線在絡腮胡一群人臉上一一掃過後抓破兩只手腕。
大量明顯異常的黑色血水自傷口處湧出。
血水滴落，草葉瞬間被燙穿。
血水揮發出黑色的霧氣，空氣中是濃郁的腐臭味。
嗅見那味道的瞬間，維希路心中立刻湧出一股不甘而憤怒的情緒，那讓他恨不得把附近所有一切都破壞。
002.
“不要呼吸。”卡斯裏快速捂住維希路的口鼻，同時向著更遠處退去。
絡腮胡一群人亦在同時動作。
一旦感染，黑暗力量就會隨著宿主情緒的不斷崩潰而濃郁，濃郁到一定程度時他們的血水就能直接感染他人。
不等他們站穩，把自己抓傷的那男人就消失不見，他以極快的速度隱藏自己然後猛地撲向人群。
“小心。”
“躲開。”
被襲擊的幾人快速讓開。
他們速度已經很快，也成功避開那男人不和他接觸，可那男人知道他們的路數他也曾經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他臉上有猙獰和報覆的快／感浮現，同時甩動雙手，血水飛濺。
靠得近的幾人瞳孔瑟縮，想要閃躲已經來不及。
“刺啦……”
眼見血水就要灑在身上，兩堵冰墻突兀出現在那男人左右兩邊，血水灑在冰墻之上，冰墻瞬間被燙出一個個窟窿。
躲過一劫，冰墻後的幾人重新呼吸間快速拉開距離。
冰墻之中的男人緩緩擡頭，如同一只怒極了的野獸般怨恨地看向釋放冰墻的人。
對上那樣一雙眼，釋放魔法那人嚇得渾身冰涼倒退一步。
“嘩。”尼基塔跨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的同時揮動右手，磷粉一樣的東西從他掌中釋放，撲向那被感染的男人。
男人後退閃躲，他一動磷粉立刻因為空氣流動全數飛向他。
觸碰到磷粉，那男人身體晃動間就要倒下。
那磷粉有問題。
幾乎是同時，尼基塔大喝一聲，“殺了他！”
絡腮胡一群人有瞬間的遲疑。
下一刻，好幾道魔法陣同時亮起。
男人被冰封的同時，一道無形風刃快速向著他而去。
不等風刃把他一刀兩斷，冰棺就被從中間燙化，一團溫度極高的火焰以那感染的男人為中心猛地燃燒。
熱氣撲面而來，一群人以手擋臉間快速後退。
等他們再擡頭看去時，男人已經不見蹤影。
“小——”絡腮胡到了嘴邊的提醒還沒來得及說完，一道人影就已出現在他臉前。
近距離看見對方那張滿是憤怒猙獰的臉，嗅見對方身上濃郁的腐臭味，死亡襲來，他大腦空白。
絡腮胡鼻尖都碰到對方鼻尖時，什麽東西猛地從頭頂墜落，狠狠砸在兩人之間。
與此同時，兩人都被撞得向著後方退去。
狠狠撞在後方的樹上，絡腮胡劇痛之間看清掉下來的那東西，那是一個由泥巴和石頭組成的“人”，他只到絡腮胡大腿，就像一個縮小版的泥石巨人，就像一個孩子——
混亂之中絡腮胡本能看向維希路所在方向。
被卡斯裏抱在懷裏的維希路右手擡起，掌心裏是一個發著光的小丸子。
不等絡腮胡看清，面前就再有動靜，被感染那男人再次撲了上來。
狂風自兩人間炸開，男人再次被吹飛出去。
西萊斯特右手輕撫在樹幹上，附近一片的植物都像是活了過來，它們伸出無數觸手全數向那男人而去。
襲擊被打斷，被感染那男人閃躲間看向維希路。
察覺視線，維希路看去，但不等他看清一道更加強烈的火焰就猛地焚燒，西萊斯特的植物其他人的攻擊都在瞬間化為灰燼。
劇烈的火焰之下，卡斯裏立刻抱著維西路後退，要再拉開距離。
他才動，背後就傳來動靜。
被感染那男人並不在火焰之中，不知何時繞到他背後。
卡斯裏身體先大腦一步反應，他召喚出武器就要抵擋，武器橫在面前，等待他的卻是血水。
男人並未自己上前，而是試圖用血將他們感染。
一切發生得太快對方距離他們又太近，卡斯裏根本來不及再躲開。
“砰！”一段被火焰焚燒的樹木斜著飛過卡斯裏面前，把空中所有血水都掃飛出去。
卡斯裏快速退開。
他懷中，維希路看去。
伊洛汀正冷著一張臉看著那偷襲的男人。
那瞬間維希路驀地有種錯覺，伊洛汀好像生氣了，因為他被襲擊，所以伊洛汀生氣了？
“你們困住他。”西萊斯特的聲音響起。
聞言，一群人立刻動作，各種魔法陣同時亮起。
冰棺、風刃還有火焰同時襲向那男人，男人並不閃躲，高溫的火焰直接焚燒一切。
火焰停下的瞬間，無數道孩童般的身影從四面八方撲去，抓住他的胳膊腿。
還未完全停歇的火焰再次爆開，帶著鋪天蓋地的狂熱要把一切都焚燒殆盡。
火焰散去，抓著他的那些東西卻並未變成灰燼，更多的身影撲向他把他死死抓住壓住。
那是泥土和石頭組成的“人”，根本不懼怕火焰。
他們並不是絡腮胡的泥石巨人，而是每一個都只有五六歲孩童大小且數以百計滿樹林都是的泥石小巨人。
他們全部撲向那男人。
“滾開——”被壓在地上，男人作勢就要再掙紮，一根藤蔓就從地下鉆出抓住他的腳踝。
男人立刻就要焚燒藤蔓，但西萊斯特速度比他更快，男人的魔法還未施展開，更多的藤蔓就從地下鉆出抓住他的腳和腰，然後把他猛地向著下方拽去。
男人被拽入地下。
土地如同咀嚼般蠕動，片刻後，徹底安靜。
一切結束，樹林中只剩一片狼藉。
一群人喘著粗氣安靜。
兩分鐘後，一群人才緩過勁。
熄滅點燃樹木野草的火焰後，西萊斯特單膝跪地以手撫地。
他用古老的語言吟唱著，維希路聽不懂那語言，但就是知道他在道歉，對他們腳下的土地道歉。
被黑暗力量浸染的土地會死去，黑暗力量揮發完之前幾百年間都將無法孕育生命。
精靈是自然的孩子，他卻讓土地死去。
許久之後，西萊斯特才起身。
他拿出兩枚水晶向其中註入魔力，驅散周圍滴落的黑暗力量，如果不妥善處理，一旦有人不小心觸碰到那些血液就會被感染。
所有一切結束後，一群人繼續向著前方而去，只是這一次眾人都再沒心情說笑。
一路往前二十多分鐘後，才總算有人說話。
“都是那些龍族的錯。”
維希路看去。
龍族？
“為什麽都是龍族的錯？”維希路不解。
“滅世者就只會出生在龍族裏，而且只會是白龍，我聽說龍族最近就破殼了一條龍，還就是白龍，可他們倒好，非但沒有立刻殺了他還把他保護了起來。”
“他們分明就是要拉著所有人一起去死。”
“他們自己想死就算了，憑什麽要拉著我們一起？”
“好了，少說兩句吧。”絡腮胡打斷。
他們雖然沒直接沾到血液，但血液散發出的黑暗力量卻一樣能影響到他們，這種影響短時間內不至於讓他們感染，卻會讓他們的情緒變得負面。
太過負面的情緒也會加大感染率。
說話那人還是生氣，不過到底沒再說什麽。
他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被卡斯裏抱著走在後方，維希路訝然。
滅世者只會是白龍？
他突然就明白為什麽之前他一離開領地就被襲擊，感情這些人把他當成魔王了？
維希路一時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雖然他還不知道那滅世者到底怎麽回事，但他哪裏像個魔王了？
“怎麽了？”卡斯裏看來。
維希路搖搖頭，“沒事。”
維希路掏出之前的魔法陣繼續研究。
再次失敗後他很快察覺問題所在，問題並不是魔法本身，而是“控制”。
維爾倫只來得及給他講魔法和魔力的基礎知識，沒說這世上有沒有精神力，但既然要讓魔法按照自己的意思運作，那就應該是有的。
有了這個猜測，之前西萊斯特他們對付那感染者時他再次進行了嘗試。
再次召喚出巨人後他不再試圖教會那巨人怎麽走路，而是把“動起來”這個念頭灌輸給他，這一次那巨人果然按照他的意思行動。
抓住被感染那人的泥石小巨人，是他那之後的又一次嘗試。
他試著以減少巨人體型的方式減少精神力的消耗，不過那並沒用，所以他幹脆嘗試一次能制造出多少個小巨人。
實驗的結果是他一次性最多同時控制四百來個小巨人，一旦超過他的腦袋就會開始痛。
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絡腮胡回頭看來，看見維希路小大人似的盯著面前的魔法陣思索，他心情覆雜。
剛剛那些小泥石巨人明顯是維希路的傑作。
如果不是維希路，他現在已經被感染，維希路救了他一命。
維希路不過一個走路都要人抱著的小娃娃，他卻已經欠了他一條命。
003.
絡腮胡深呼吸。
從他教維希路這魔法到維希路召喚出那些小巨人總共也就十分鐘左右，其間他一共也就試了五六次……
他在有著種族天賦加成的情況下都還花了三個多月才學會的魔法，維希路只花了十分鐘就學會，還是在完全不知道精神力的情況下……
絡腮胡突然有點明白之前卡斯裏一臉自閉時的感受。
還好他不是維希路的老師，還好他不用教維希路，不然要不了兩天該自閉的就是他了。
覆習完剛剛學到的東西，維希路收起魔法陣，同時在周圍召喚出十多個小巨人。
聽見動靜，一群人都回頭看來。
看見那些跟著他們奔跑的小巨人，一群人正疑惑，就看見維希路雖然沒說話屁股後面卻好像有無形的尾巴高高翹起一晃一晃。
明白是怎麽回事，看著維希路那得意洋洋的模樣，知道維希路在學魔法的絡腮胡幾人忍俊不禁。
維希路這就是故意做出來給他們看的。
他學會了。
就算他們什麽都不說，他也自己學會了。
維希路就像一個得了滿分後恨不得向所有人炫耀的孩子。
他也確實還是個孩子。
“這麽快就學會了？”卡斯裏配合著露出驚訝的神情，“我聽說這魔法挺難的，很難學會。”
維希路面不改色，只耳尖微粉，“不是很難。”
幾人臉上笑容頓時更甚，一顆心也隨之柔軟，之前那黑暗力量帶來的陰霾似乎都被驅散。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在前方的樹林裏看見人影。
對方一共五六十個人，人多不易隱藏，他們發現對方好一會後對面的人才看見他們。
認出絡腮胡和尼基塔，對面負責戒備的幾人都松了口氣。
兩邊快速靠近。
“你們怎麽來了，他們是？”對方隊裏一個看著像是隊長的女人詢問。
絡腮胡把之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絡腮胡說明時，卡斯裏第一時間進入人群尋找。
這群人一共五六十人，大部分都和卡斯裏一樣有著一雙犬類獸耳，他們都是風虎獸族人。
經歷襲擊，又在山裏逃亡許久，一群人神情懨懨，好些人身上還有明顯的傷口。
一群人裏有五六個孩子，裏面都沒有卡斯裏的弟弟。
“卡斯裏。”維希路抱抱卡斯裏。
卡斯裏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不安，他試著露出笑容卻笑得極其難看。
“走吧。”前面絡腮胡幾人說完話後，那第一小隊隊長繼續帶頭往前走去。
小隊無聲前進，氣氛壓抑。
維希路一群人跟在隊伍末尾。
這群人都已經在山中待了最少半個月，狀況都不太好，移動的速度有些慢。
從隊伍末尾朝前方看去，把所有人盡收眼底，維希路一顆心也跟著沈下。
伊洛汀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維希路正走神，擡頭間就對上一雙眼，後方伊洛汀正看著他。
維希路以眼神詢問對方有什麽事。
伊洛汀移開視線。
維希路莫名其妙。
伊洛汀就是個怪人。
維希路看向右邊的西萊斯特，“西萊斯特。”
西萊斯特看來。
面對前方那群家破人亡的人，他眼底是淡淡憂傷。
“你和伊伯萊很熟？”維希路壓低聲音問。
“為什麽這麽覺得？”西萊斯特笑著反問。
“那你們不熟？”維希路看看後面的男人，如果他們不熟那伊洛汀跟著他們幹嗎？
“只是見過幾次。”頓了頓，西萊斯特補充，“他的家就在我的家隔壁。”
龍族和精靈從上古時期起就比鄰而居。
維希路啞然，沒想到是這樣。
想想，維希路又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有時候，別人嘴中的不一定是真的。”西萊斯特答非所問。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維希路又回頭看了眼後不再理會。
之前那一番折騰花了不少時間，他們找到這群人時已經是半下午，而這邊距離絡腮胡他們的據地最少都還有七八個小時的腳程。
考慮到夜裏趕路不安全，天色逐漸暗下後他們找了地方紮營，要在樹林中再過一夜。
夜裏，受到那些逃難的人的影響，整個營地都安靜。
簡單吃了些東西後，除了守夜的人其他人早早地就睡下。
臨睡之前維希路和卡斯裏學了三個新的魔法，風刃、水刀、火彈。
三個魔法都是在元素魔法的基礎上利用元素攻擊的魔法，是最基礎的攻擊魔法，也因為是最基礎的所以攻擊力不強。
維希路學會後本來還想讓卡斯裏再教兩個，不過卡斯裏說很多中階高階的魔法都是建立在基礎之上，打好基礎很重要，他也就靜下心來練習。
翌日，天才霧朦朦亮一群人就出發。
沒能睡到午覺，維希路早上根本睡不醒，卡斯裏直接把他連同毯子一起抱著走。
三個多小時後，隊伍走出樹林進入一片盆地中。
盆地夾於幾座山脈之間，中間是一片寬闊草地，一側還有河流穿過，地理位置極好。
據點臨河而建，絡腮胡他們在這裏已經有段時間，其間救助了不少逃亡的人，營地足足兩百多個帳篷，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小鎮。
維希路他們到時正是吃早飯的時間，傭兵團的人在空地中支起餐桌，許多難民正排隊領餐。
營地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卻沒什麽說笑聲說話聲，所有人都只安靜做事。
看見有人從樹林中出來，營地中有人向著他們這邊靠近，絡腮胡幾個隊長上前和那人簡短交流幾句後帶著一群人在營地前方的空地停下。
他們並沒被允許直接進入，而是要先接受測試。
一旦讓感染黑暗力量的人進入營地，一旦他發起攻擊，那整個營地都會變成地獄。
測試的工具是一個水晶球，所有人排好隊後依次向其中註入魔力，感染黑暗力量的人水晶球能感應出來。
卡斯裏一群人開始排隊後，絡腮胡和克風諾對視一眼，克風諾留下，絡腮胡到隊伍最前方測試後快速進入營地。
一進入營地，絡腮胡立刻向著其中一個更寬更大的帳篷跑去，還沒靠近，他就急匆匆詢問帳篷外負責看守的人，“大隊長在裏面嗎？”
“胡奇？”帳篷內傳來聲音，與此同時一個頭發胡子都白花花穿著白色長袍拿著魔法杖的老人從帳篷中出來，“感染者處理得怎麽樣了？”
“這件事等下再說。”絡腮胡快速說道，“隊長，我們在山裏遇到了一個會使用高階魔法的魔法師，他說他想加入我們傭兵團，我把他帶回來了，你看……”
“高階魔法？”老者短暫地驚訝後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
“對，他現在就在檢測口。”絡腮胡指了指人群所在方向。
“你確定沒有弄錯？”老者不可思議。
他自己就是魔法師，還是個高階魔法師，自然知道會高階魔法代表著什麽，那也讓他不可思議，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在這裏？
“絕對不會有錯，我們親眼看見他釋放了那高階魔法。”絡腮胡篤定。
“你說他想加入我們？”
“對，他人都來了。”絡腮胡肯定地點點頭。
“快去把所有小隊長都叫來，不，去把所有還在營地的人都叫來。”老者立刻回頭對帳篷外負責看守的人交代。
那看守也聽見兩人的對話，驚訝之餘他快速向著一側跑去。
不過片刻，他就帶著一堆人回來，這會兒正是早飯時間，大部分人都在排隊吃飯。
“隊長？”
“出什麽事了？”
“發現感染者了？”
“別吵了，有大魔法師要加入我們，人已經到營地外了，你們跟我過去迎接。”老者說話間不敢有片刻耽誤，快速帶頭向著檢測地而去，生怕怠慢。
那可是大魔法師，別說他這麽個大隊長，就算他們總隊長來了也得畢恭畢敬地出來歡迎。
“什麽？”
“大魔法師？”
“我聽錯了嗎？”
一群人騷動間快速跟上。
他們人太多，動靜太大，營地中所有人都看來，不少好事者直接跟上。
風風火火來到檢測處，一群人自覺分成兩排夾道而站，老者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袍子後站到人群最前方。
尼基塔一群人見狀立刻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趕緊加入列隊。
同時他們也好奇地望去，要看看那個大魔法師到底是伊洛汀和西萊斯特中的哪一個？
站定，老者視線在維希路一群人身上掃過後看向西萊斯特，他畢恭畢敬，眼底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有本事的人通常脾氣都不小。
他身後，跟著出來夾道歡迎的一群人視線也跟著看去，他們大多數人都還沒親眼見過大魔法師。
“隊長，不是那個……”絡腮胡壓低聲音提醒。
老者笑容不減地看向西萊斯特身後的伊洛汀。
看清楚伊洛汀的模樣，對上他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眾人都不由站直身體。
這氣度，一看就是大魔法師。
被註視，伊洛汀目光冷若冰霜。
“隊長，也不是那個……”絡腮胡扯扯老者衣服，指向正確的方向。
老者立刻看去。
看清楚卡斯裏腦袋上的獸耳，他楞了下，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誰也沒規定風虎獸族人就不能成為大魔法師。
“是他懷裏那個……”絡腮胡趕緊再提醒，別再認錯。
老者立刻看去。
被包裹在被子裏抱著的維希路本來睡得正香，突然就聽見一堆人說話吵吵得不行。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看，發現周圍有一大群不認識的人正盯著他看，他腦袋一歪，把臉藏進毯子裏就躲起來繼續睡。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看清維希路那還帶著明顯嬰兒肥的臉，老者楞了楞。
就這麽個小奶娃，是大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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